她看见了许多美丽、身着节日盛装的年轻妇女,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和青春的欢乐。一位“玛莉”,头发上插着玫瑰花,但没有马车和马车夫。她们在狂舞中是何等欢快,摇摆、旋转,不辨方向,像是被南欧巨蛛⒆咬了一口!她们在欢笑,幸福得要去拥抱整个世界。
树一精一觉得自己被卷入狂舞之中。她那小一巧一玲一珑的脚穿着丝绸鞋子,是栗色的,和飘在她头发下,披在她一裸一露的肩上的那条丝带的颜色一样。她的绿绸衣裙有许多大折摺在飘曳,但是遮不住她那美丽的腿和可一爱一的脚。这双脚像要在那欢舞的男士的头前画出魔圈似的。
她是在阿尔米达的魔幻花园⒇中吗?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?
名字在外面的煤气灯中闪闪发光:
玛毕尔(21)
音乐声、拍掌声,焰火,银铃般的流水声和香槟酒杯碰撞声混在一起;舞蹈跳得如一醉如痴。在这一切之上,月亮慢慢移过,作了一个不屑的鬼脸。天空中没有云,明朗蔚蓝,人们似乎是从玛毕尔一直望到天上。
树一精一浑身有一种一精一疲力尽的陶醉感,如同吸过鸦片之后的那种沉迷。
她的眼睛在说话,嘴唇在说话,但是她的话语被笛子和提琴声所淹没。她的舞伴在她的耳边轻语,他们在坎坎舞曲中摇摆;她听不懂这些私语,我们听不懂。他把手朝她伸去,搂住她,但却只拥抱着那透明的、充满煤气的空气。
树一精一被气流托起,就像风托起一片玫瑰花一瓣。在高空中,她看到在一座塔顶上有一道火焰,一道闪动的火光。火从她的渴望的目的物上射一出,从马尔斯广场的“莫甘娜仙女”的红色的灯塔射一出。春天的风把她吹向那里。她绕着塔飞着;正在工作的人们以为他们看到的是一只蝴蝶在飘落,在过早到来的死亡中死去。
月亮照着,煤气灯和其他明灯在大厅中,在分散在各处的“万国馆”里燃照着。照着那些绿色覆盖的高坡,照着那些人类智慧创造的岩石堆,“无血师傅”的力量使泉水从上面倾泻下来。海底的洞一穴一、淡水河、湖泊的深处,鱼的世界在这里一览无余。你置身在深潭里,你似乎到了海的深处,你在玻璃潜水罩里。水从四面八方压向那厚厚的玻璃壁。滑一溜的水螅好几尺长,像鳗鱼一样弯弯曲曲,抖动着它的内脏、触肢,在探寻什么似地蠕一动,浮上去,又牢牢地贴在海底。一条大比目鱼,若有所思地躺在附近,舒服自在。螃蟹像大蜘蛛似地从它上面爬过,虾飞快地游着,好像它们是海里的飞蛾和蝴蝶。